陆琅琅坏心眼儿顿起,轻声细语地插话,「大侄儿啊,你口口声声记挂着你七叔,一会喊着你七叔给你撑腰壮胆,一会喊着你七叔帮你抄家灭族的。如今你七叔头一回见你面,就赏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就受了吧。别高兴坏了!」
什么?欧阳长风一下子愣住了,他惊骇地望着欧阳昱那张脸,方才就觉得这人有些莫名的脸熟,如今细看,的确长得跟叔祖欧阳鸿义有五分相似,他难道真的是自己那位威名赫赫的七叔-欧阳昱。
钱家人也都愣住了。
欧阳昱不耐烦,冷喝一声,「打!」
燕回将手中马鞭抽得嗖嗖作响。等最后那二十鞭子打完了,欧阳长风已经昏厥了过去。
欧阳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燕回道,「一会儿抬出去,敲锣打鼓地送他回家,告知众人,再有欧阳家的不肖子弟胆敢打着我的名号横行乡里,悖乱失德,欧阳长风就是他们的下场。」
陆琅琅连连鼓掌叫好。然后还招来燕回,嘱咐道,「弄点参汤补药什么的,先灌点下去。别再弄出事来。」
燕回声如细纹,「我下手有数。」
陆琅琅递给他一个眼神,压低了声音,「然后……多逛几圈。」
燕回强忍着笑意下去照办了。
钱家四人被这变故弄得心惊肉跳。眼看着「佳婿」被抽得人事不知、鲜血淋漓,还要被抬出去游街。大女儿不要这门亲事了,小女儿又被欧阳昱钉上了「心性已坏、蛇蠍女子、乱家根源」的标签,鸡飞狗跳地闹了一场,眼见着马上就要鸡飞蛋打一场空。
钱父苦笑着向前,「见过欧阳将军。」
欧阳昱不愿意与这一家多纠缠,给他回了个礼,「此事确实是长风行事不妥,若是钱芸小娘子想解除婚约,欧阳家绝不会传出对她不好的话来。再者,小娘子是我夫人亲自救出来的,若有人说她闲话,尽管叫他们来找我夫人说。」
钱芸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多谢二位再造之恩。」
陆琅琅笑了笑,将那个镯子还给了她,「以后行事,得有点章法;还有,心性比皮相更重要,以后眼睛要放亮一点。」
钱芸抹掉了眼泪,「夫人放心,我一定挑个好人嫁了,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钱夫人搂着钱露儿躲在后面不敢出声,直到欧阳昱和陆琅琅带着人出了这间院子。钱夫人才开始抽泣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欧阳家做事也太霸道了,如今露儿有了这么个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啊?」
钱芸冷笑一声,却不接腔了。欧阳夫人说得对,行事得有章法,光逞口舌之能有什么用。如今她干干净净的回来比什么都强。
钱父忙呵斥她,「你闭嘴。本来好好的一桩亲事。全被你们两个搅和了。回去再和你们两个算帐。」
欧阳昱拉着陆琅琅往东海楼的高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做长辈的滋味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会出手收拾那个钱露儿呢?怎么没出手?」
陆琅琅想了想,「还是你这样好,既不以势压人,也不去扯那些烂帐。快刀斩乱麻,只管教自家的晚辈,谁都得夸你明理。果然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欧阳昱哈哈一笑。
「不过,你家很多亲戚都这样吗?」陆琅琅好奇。
「当然不是。」
欧阳昱拉着她步入顶层的奢华厢房,这里是东海港城的最高处,将整个东海港城的美景一览无遗。夕阳西近虞渊,天时欲暮,海天一色,瑰丽景象,一眼难收。
欧阳昱搂着她的细腰,站在阑干前,一同欣赏着这东海港城壮丽的景色。
「欧阳家是世代将门,投身沙场,马革裹屍的数不胜数。即便有遗孤,族中也不会苛待,会送到族学中精心教养。在族学中长大的,有很多都出人头地了。最怕就是那种寡母独子,见识不够,又事事呵护,文不成武不就,闯了祸事,那寡母就到祠堂哭他爹,族中长辈之能捏着鼻子收拾残局,可是要教训,那寡母又拼死护住不让。这才有了我所说的行事没有章法的家伙。」
「公爹不管吗?」陆琅琅好奇。
欧阳昱无奈的道,「他不管,他的行事,更没章法,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每次我琢磨半天,觉得琢磨明白了,但是后来看看,好像还是不明白。」
陆琅琅对这个谢晗口中的狐狸公爹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