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们的经验之谈,这群劳动人民纷纷展开绝技。
方家门前每晚都有女人尖利的哭嚎声,不知是谁替枉死的祝小兰喊冤,喊得整个方宅毛骨悚然。
那口废弃的深井还在宅院里呢,大半夜装女鬼闹腾,可把魏氏气得半死。
她实在扛不住了,头风病犯了躺在床上叫苦不迭。
章妈心疼她却束手无策。
现在一家子都被搞得神经衰弱了,衙门也不来管管。
不仅他们家痛苦,其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半夜敲锣打鼓哭丧,甚至还有纸钱飘进宅院。
一旦商贾们敢骂骂咧咧,下一回就会遭遇更凶猛的报复。
这群人专治不服。
至于你说衙门为什么不管
管不过来啊,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够
待到十一月底时,平阴的变故才被捅到了太守府,是功曹许魏递上去的。
王太守看到那封密函气得暴跳,坏脾气道“好端端的,平阴捅什么篓子”
许魏皱眉,“信里说平阴百姓聚众闹事,这莫不是要造反”
王太守揉太阳穴道“荒谬倘若造反,那平阴的父母官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被杀了”
许魏“”
现在接近年底,王太守天天熬夜,要把地方府衙的治下上表,火气有点大,不耐烦问“那余家是什么来路”
许魏忙应道“听说以前的余正良是沧州的县令,后来致仕回乡,这个余家应就是他们。”
王太守默了默,“去把杨国兴找来。”
许魏当即差人去找。
不一会儿杨国兴过来,向一人行礼。
王太守问“平阴出了岔子,余家乡绅上报说当地百姓生乱,你以前代职下乡县巡查,可有去过平阴”
杨国兴应道“卑职去过。”顿了顿,“平阴的胡县令治下不错,出了什么岔子”
王太守“说当地百姓抢乡绅们的私产。”
杨国兴觉得诧异,“那衙门呢”
王太守没心思跟他费口舌,把那封告密信函扔给他。
杨国兴越看越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不对啊,那余家因着曾做过沧州县令的关系,府里养了近百的私兵,当地老百姓是不是疯了,跑去他家抢私产”
王太守“啧”了一声,拔高声音道“一致仕的乡绅,哪来的资格养私兵,且还是近百,这是不是要造反呐”
杨国兴见他懊恼,连忙道“郡守勿恼,待卑职去平实后再做决断,如何”
王太守不耐烦道“这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勿要让我过不了清净年。”
杨国兴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王太守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闲心来管平阴,且又只是一乡绅上报来的密函,越过当地县令上报来的信息,自然没法引起他的重视。
倘若是胡县令报来的,说老百姓造反的话,指不定跳脚。
杨国兴接了差事也觉郁闷,马上就要过年了,还得跑一趟平阴。
大冬天的谁乐意出去喝风
他满腹牢骚怨言,不敢在王太守跟前发泄,只能跟家里人叽叽歪歪。
伺候他的妾室李氏说道“眼见都快过年了,那平阴怎生出这般乱子来,定是当地的父母官治下不严,才导致百姓生乱。”
杨国兴还是觉得蹊跷,蹙眉道“真是奇了,平阴的胡县令我曾打过几回交道,在当地颇有口碑,倘若真是百姓生乱,他定会上报到太守府,哪轮得到余家来告状”
李氏“郎君方才不也说过吗,余家养了近百的私兵,那些老百姓莫不是去找死呀,敢抢他家的私产”
杨国兴“所以我才奇怪。”顿了顿,“赶紧替我收拾行头,明儿一早就去平阴。”
李氏撇嘴,“年前能回来吗”
杨国兴没好气道“你当我想在平阴过年啊”
李氏“”
火气真大,还是不要惹他好了。
于是第一天一早杨国兴带着侍卫随从冒着严寒快马加鞭前往平阴,而另一边的平阴早就等着上头来人了。
胡县令差人在仓山一带盯梢,一旦发现他们前来的踪迹,立马上报。
那杨国兴还是挺重视平阴情况的,快马加鞭一路硬是没歇气儿,只想赶紧把这事处理了,能赶在年前回去跟家人团聚。
发现他们一行人过了仓山时,平阴的士兵迅速回来上报。
梁萤当即命差役到大街上抓老百姓,有多少捉多少,把整个牢房填满为止。
这不,当柳四郎等人跟闹事的老百姓说太守府的人下来了,要抓他们进牢房蹲几天,问有没有人愿意。
结果一窝蜂冲上去,甚至有人问“柳县尉,牢房里管不管饭”
柳四郎“”
“对啊,一日餐有没有”
“我正愁家里头没粮呢,这算是赶上了,抓我,快抓我”
“你抢什么抢,先把我抓了再说”
于是乎,不到半个时辰,县衙的大牢全都塞得满满当当。
先前被关在一起的方老儿等人看着陆陆续续被狱卒带进来的老百姓,纷纷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天上午杨国兴等人抵达驿馆,胡县令接到消息,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去接迎。
他才刚到,就被杨国兴训斥得狗血淋头。
胡县令哭丧着脸,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杨国兴把余家的密函砸到他脸上,气恼道“这都要过年了,你平阴在搞什么名堂,连太守府都惊动了”
胡县令跪在地上,喊冤道“请杨都邮明察,下官实在是难呐”
他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述,说道“隔壁县的土匪搞了一个什么土地下放,说人人有地种,只要有户籍在,就能分得两亩地,导致平阴这边的妇人一窝蜂往那边嫁,甚至连倒插门都不少。
“消息传到这边来,平阴的老百姓坐不住了,也想效仿那边,纷纷叫嚷着要县里的豪绅们把田产分出来充公。”
听到这里,杨国兴火冒丈,怒骂道“岂有此理,哪来的刁民,简直是蛮横无理”
胡县令道“下官也恼啊,故而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全抓了。”
杨国兴道“抓得好”
胡县令嗫嚅道“可是闹事的人实在太多,现下衙门的大牢都塞不下了。”
杨国兴听得半信半疑。
胡县令当即带他去了一趟衙门的大牢。
结果一走进去顿时就被唬住了。
妈的,就跟赶集似的全都是人
那些老百姓见到他们,连忙跪到地上哭嚎,纷纷喊道“请明廷做主,草民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嚎叫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喊叫得杨国兴脑门发麻。
他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匆忙退了出去,皱眉问“怎么抓了这么多人”
胡县令焦头烂额道“这哪算少啊,杨都邮且随下官去看看市井里的情形,那才叫疯魔呢。”
一行人又到城里查看,几乎所有豪绅的门前都聚满了老百姓,他们不畏严寒,手持器具,围在门前吵嚷。
并且男女老少统统都有
杨国兴瞧得血压飙升,瞪眼道“这是要造反呐”
胡县令诉苦道“抓不完呐,不仅城里这般,乡下全都如此。
“老百姓就跟疯了似的要逼县里的豪绅们把手里的田地交出来充公,说他们活不下去了。
“你说下官该如何是好
“他们也不曾打砸弄出人命,更不曾与官差发生冲突,就围堵在豪绅门前叫骂,说交七成的租子过不下去了,交不了公粮,大家都别想好过。
“下官也曾劝说过,可是不管用,牢里关了这么多人,外头还有,根本就抓不完。
“原也想着动兵的,可是一旦激发矛盾,官逼民反,篓子越捅越大,只怕连太守府都压不住。
“平阴可有近两万的老百姓啊,一旦这事传到了京城,不仅下官的乌纱保不住,太守府也要受到牵连,那可使不得”
这话让杨国兴的血压差点爆表。
他气恼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不讲理的刁民”
胡县令头痛道“下官没用,只想着从中斡旋,让双方各退一步。不曾想这事被余家上报,惊动杨都邮顶着寒风跑这趟,实属无奈。”
杨国兴“哼”了一声,指了指他道“看你造下的好事,可把王太守气得半死,连累我也被训斥了一顿。”
胡县令没有吭声,一行人又回到衙门去了。
杨国兴到底不相信竟然有这么多人闹事,差自己的亲信去乡下看一看。
他到底不好忽悠,坐在太师椅上问“这事因何起源”
胡县令甩锅到隔壁安县,跪在地上回答“要怪就怪安县的那帮土匪,搞什么土地均分,吹了一股歪风过来,连累平阴的老百姓。”
杨国兴眉头耸动,他一点都不想跟那帮土匪打交道,说道“我记得安县前主簿张议,赶紧去隔壁县把他给我找来。”
胡县令连忙道“那人在这儿的呢。”又解释说,“平阴出了乱子,官差士兵才两百多,人手不够,余家又养了上百私兵,下官害怕生出变故,求安县调了两百兵过来维持秩序,张议也在这里的。”
杨国兴不耐烦道“把他叫上来,我有话要问。”
不一会儿张议被领了上来,他忙跪拜道“小人张议,参见杨都邮。”
杨国兴沉着脸看他,过了好半晌才道“你安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提到这茬,张议开始喊冤,无奈道“安县的情形杨都邮你是清楚的,当初那帮土匪进城把张县令杀了,为了稳住底下的老百姓别生乱子,这才从当地乡绅商贾手里抢了田地分给老百姓。
“下头的老百姓有了田地种,便没再闹事,也愿意上交公粮,县里头也算稳住了没出岔子。
“哪曾想这边的老百姓听说那边有地分,全都一窝蜂把姑娘往安县嫁,甚至连倒插门都有不少。
“两个县离得近,也不能总是关门闭户,且现在安县的土匪又是正儿八经的衙门了,老百姓们都不怕,一窝蜂们往那边跑。
“他们许是尝到了甜头,便也想平阴给效仿。
“可是田地得从豪绅们手里瓜分啊,乡绅商贾自然不愿意,听说前阵子他们还聚众到衙门闹过事,质问胡县令是不是要抢他们的私产。
“我朝明令规定,侵占他人私产是违法的,胡县令便许了诺,不会效仿安县。
“结果下头的老百姓又不愿意了,个个都说上交七成的租子养那帮豪绅活不下去了,日子没法过,全都揭竿而起,要打豪绅,让他们把手里的田地吐出来。
“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势。
“平阴豪绅多,余家手里又养了私兵,整个平阴官差士兵也不过两百多人。
“胡县令怕生出血案事故,差人来求安县发兵援助秩序,故而小人也跟着来的。”
杨国兴听得鬼火冒,骂道“这群刁民简直无法无天,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张议暗搓搓怂恿道“现在衙门的大牢里关押了数百名造事者,要不全都给砍了,以儆效尤”
这话把杨国兴唬住了,火冒丈道“你他娘是不是疯了,把那些人砍了,那老子还要不要活着出平阴了”
张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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