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十五章 赵又鸟:我牺牲得实在太多……(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8931 字 2个月前

见他一副受到刺激的样子, 梁萤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许太守有些恼,没好气道“我听你瞎忽悠”

一旁的赵雉也笑,因为他清楚地明白, 那家伙绝对不是忽悠。

许太守在这边逗留了好些日, 不管他嘴上如何,心里头还是受到震撼的, 那帮土匪就是比他治内得好。

他回去的时候, 梁萤等人特地送他走宛南那条道儿。

去年宛南才交接过来,虽然一如既往的穷, 但因着土地下放, 当地老百姓再无去年的狼狈,个个都面带喜色。

那种积极向上的憧憬压都压不住。

许太守酸得不行, 他确实被他们炫耀到了。

把他送走后, 一行人折返回去,途中赵雉忍不住说道“你说许太守回去后, 会学当初的胡县令那般来求吗”

梁萤看向他道“不管他来不来求,一旦我们把俞州干下来,临都就会强制执行土地下放。”顿了顿, “就算他来求, 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施行,眼下要防范俞州再次进犯, 临都境内乱不得。”

赵雉没有吭声。

似想起了什么,他又问“倘若永庆真跟俞州打起来, 你说我们能从老百姓手里借到粮食吗”

对于借粮,梁萤有着盲目的自信,“我们从安县开始就搞土地下放,想来这里的老百姓是实实在在受惠了的。

“你说到哪里去找我们这样的公家, 宁愿亏自己,都要保住他们的饭碗

“倘若我们垮台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并且我们是借粮,不是抢粮,是要登记贴告示公示给老百姓看的,让他们知道有这笔账存在,等应付这起战事之后便在公粮里头扣,相当于提前预支他们手里的公粮。”

赵雉“”

她真的很会打算盘。

梁萤“我还差点忘了,各县的集训断不可落下,强兵可不仅仅是太守府的兵,老百姓自己也得强才行。”

赵雉点头,“这不用你说。”又道,“集训还能挑些新兵进来。”

梁萤“隔壁郡的姜都尉挺不错,脑袋瓜好使,空闲的时候双方切磋交流一下,毕竟以后是要共御俞州大军的。”

赵雉“我派奉过去。”

两人就郡内事务唠了许久。

提到燕翅山时,赵雉认为没有必要让那些方士继续炼丹了。

梁萤却不,说道“得让他们炼。”又道,“俞州那边稀里糊涂吃了闷亏,定会差人过来打听的,燕翅山正好可以做幌子掩盖咱们的火药作坊,毕竟民间流行炼丹,他们也探究不出名堂来。”

赵雉细想了阵儿,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

梁萤“既然要筹备打仗,兵器得备充足才行。”

赵雉无奈道“只能一边打一边抢。”顿了顿,“前阵子倒是从俞州军里捡来不少箭矢,马也有一十多匹。”

梁萤默了默,“那就只能多给他们喂些药了。”

赵雉“药也好贵。”

梁萤“”

哭穷,他是很在行的。

回到城里后,梁萤特地到新办的学堂里看了看。

西城这边有两个班的女学,共计五十来人。

有了甄氏的带头,有学识的女郎也蠢蠢欲动走了出来。

这边招来的女先生有一个还是葛老儿家的大儿媳妇蔡氏,为着能走出来,她可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葛大郎和公公葛老儿。

也亏得婆婆王氏支持,这才得了女先生的差事。

另外一个女先生则是商贾家的闺女,姓黄,家里条件好,父母支持也是想博个美名。

梁萤在学堂里同她们唠了许久。

那些孩子性情活泼,叽叽喳喳的跟闹山麻雀一样,年纪大些的会天真问她以后可不可以当官。

梁萤掐她头顶上的小揪揪,说道“你若能考童生,考秀才,考举人,一步步靠学识考上来,我就给你官做。”

另一个女童探头问“做官能挣很多钱吗”

梁萤笑道“想挣大钱的,就得去从商。

“不过咱们做官的有月俸拿,你以后可以靠月俸养家糊口,家里头也不会白养你,你们的爹娘会拿到公家的钱粮补贴养老。”

女童似乎特别纠结能不能挣钱,又问“王功曹能拿很多月俸吗”

梁萤不答反问“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女童“我喜欢常家铺子的酥肉饼。”

梁萤“那我的月俸可以让你顿顿都吃他家的酥肉饼。”

听到这话,女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忙追问“真的可以顿顿吃吗”

梁萤点头,“对,天天吃,顿顿吃。”

女童“哇”了一声,对钱的概念似乎清晰起来。

见她懵懂又天真的样子,一旁的大人们皆笑了起来,只觉得这群幼童委实可爱得紧。

这不,蔡氏满怀憧憬,暗搓搓问“我们女人真能做官吗”

梁萤笑道“自然可以了,只要是赵郎君的管辖地,女人就可以做官。”顿了顿,“不过眼下我实在太忙,这官也不是说做就做的,需得层层考核,像男人那样选拔。”

蔡氏“听起来很了不得的样子。”

黄氏道“谁说女儿不如男,论起作文章,我可不服那些酸儒。”

梁萤指了指她,“好志气”

开办女学,仅仅只是启蒙,算是试探男权体制的一个契机。

毕竟只是一群女童,她们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谁家里还没个闺女呢,她们是微小的,幼弱的,需要呵护的一个群体。

就算那些酸儒要抨击,若是跟一群女童较劲,不免叫人鄙视。

梁萤用女学来试探这个封建世道的底线,算是给未来的女官预热。

如果想要她们能长远地走下去,她必须给她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才能让她们靠自己生存下来。

就像朱家黑陶一样。

温润的土壤才能把幼苗培育长成,倘若她一下子就来搞女官,只怕干两天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不仅她承受不住那些压力,有勇气走出来的先驱者们一样承受不住,多半会以失败告终。

她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是无法忍受失败的,那便一点点打下根基好了。

以后她的身边定会站出来真正的女官,传递她的命令,执行她的指令。

她不要求她们有凌驾于男人之上的魄力,但至少要有与其抗衡的野心与力量。

来自女性最顽强的力量。

与这个世界,说不。

离开学堂在回去的路上,谭娘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那些女娃真真可爱,连我都有点羡慕她们了。”

梁萤颇觉好奇,“娘羡慕她们什么呢”

谭娘“我怎么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不用交束脩就能识字,女人还能当官。”

梁萤失笑,看向她道“你现在学也不晚啊,让李一教你,哪怕从字经开始学呢,只要头脑灵活,能写公文,把最基础的东西学会,近墨者黑,你跟在我身边总能学到东西的。”

谭娘半信半疑,“我若有这个本事,还不得上天”

梁萤“赵雉不也是文盲吗,你看他是不是要上天”

谭娘“那不一样,人家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打仗是有天赋的。”

这点梁萤倒是承认。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那家伙虽然没有文化学识,可是听得懂她说的话,并且还能理解。

可见他在军营里是学到东西的,跟一般的文盲不一样,思维比较灵活,一点都不固化古板。

亦或许,他是遗传了赵老太的性格。

那老太太就特别豁达清醒,身上一点都没有土著人的僵化与迂腐。

在永庆这边一片太平时,俞州则陷入了巨大的纷争中。

当初孟广荣信誓旦旦立下豪言壮语,要在一个月内连夺临都和永庆,结果被啪啪打脸,折损了两千兵不说,粮草还被烧掉了大半,更气人的是败得还稀里糊涂。

孟广荣是俞州牧夏远堂母族侄儿,州内为着先打临都和后方广陵争论不休,后来好不容易顺了孟广荣的意思先打临都。

哪曾想兵败得如此迅猛,着实令夏远堂一众人傻了眼。

孟广荣同他们说起在临都的经历,那好似流星一般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地犹如惊雷般炸裂,顿时火光冲天哀嚎遍野。

人们听他说得玄乎,都觉得他是在给兵败找借口。

但底下回来的士兵皆是这般说,那就让人感到邪门了。

于是为了弄清楚临都那边的情形,夏远堂差人过去打探,势必要弄个一清一楚。

若不然下回又遇到那玩意儿,谁吃得消

不过孟广荣到底吃了败仗,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回来的待遇自然不大好。

夏远堂底下有个儿子,他偏爱小儿子,想把州牧之位传给夏郎,但传位素来都是立嫡立长的。

老大的才干虽然不如老,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并且老的生母还是个妾室,故而州里的局势有些复杂。

孟广荣是夏家母族,扶持的自然是长房夏大郎,如今却吃了败仗,令夏远堂心生厌烦,愈发觉得当初夏郎主张攻打广陵是正确的选择。

那广陵郡虽然有七八千兵,却是农民起义聚集起来的野路子,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倘若俞州派兵去攻打,应是十拿九稳能把广陵吞并的。

当初夏郎认为先打广陵稳妥些,夏大郎却认为临都才只有千兵马,更容易打下来。

如果不是孟广荣大放厥词,站到长子这边力排众议,夏远堂断然不会去动临都。

现在吃了败仗折损了两千兵马,一万人的口粮也被烧掉大半,委实令他窝火,愈发看长房不顺眼。

妾室何氏挺会做人,宽他的心道“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回孟校尉吃了败仗也是情有可原,当初他跟着夏郎来到扶阳,助你打下俞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郎就莫要与他计较了,他好歹也是阿娘那边的侄儿,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省得伤了和气。”

这话说得夏远堂懊恼,不痛快道“也就只有你会替他说好话,他处处针对郎,你这个做娘的连自己的崽都护不住,还替他操心。”

何氏以退为进道“郎毕竟还小,年轻人不懂得分寸,自然没有大郎稳重,他以后还要多加学着些。”顿了顿,“妾到底是个没身份的,无力护郎,可是他有夏郎这个处处为他考量的爹啊。”

夏远堂被她哄高兴了些,说道“若是长房有你的一半善解人意,我又岂会头疼呢。”

何氏笑了笑,心里头明明恨不得把长房踩到脚下,却故意在夏远堂跟前说他们的乖话,给自家儿子立下谦让的牌坊。

此次兵败,导致俞州不敢贸然出兵,哪怕想要图谋广陵,都被迫暂且搁置。

而潜入俞州的张议和陈安兵分两路对州里的情形进行摸底。

他们伪装成商人,对俞州六郡的防守和布局进行初步了解,为日后攻打做参考。

两边都派人摸对方的底细。

现在是非常时期,临都的防守非常森严,进出人员会经过一系列盘问。

永庆这边也差不多,不像往日那般进出随意。

待到初夏时,先前由奉郎差人去寻找的往日旧友过来了一人。

那人叫吴元,赵雉也熟识。

只不过他的经历不太好,自他们离开后,在营里得罪人被打断了腿,后来捡了一条命归乡,因着伤到了筋骨,双腿便彻底废了。

平时全靠自制的轮椅代替双腿。

这回听到奉郎他们寻找,便好奇过来看一看往日的旧友。

操练场上的赵雉听到吴元被寻过来时,他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个受气包。

吴元的绰号就叫受气包,比赵雉长两岁。

数年未见,赵雉见他坐在轮椅上,还是吃了一惊。

想来他这些年过得不大顺遂,整个人形容消瘦,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儿郎早已不复当初,只剩下那抹笑还是如当初那般腼腆不好意思。

赵雉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忍不住戳他的肩膀,问道“你这双腿怎么弄成这样了”

吴元当即同他讲起经过,听得赵雉五味杂陈。

不愿提及那些糟糕的往事,双方就最近几年的情形叙旧。

听到赵雉从江原打到安县再到现在的永庆,吴元难掩激动,一张瘦削秀气的脸庞上晕染着欢喜。

“现在爷腿上的旧疾如何了”

赵雉推着四轮椅车道“已经是老毛病了,冬日里难熬些,不能受寒,但凡遇到变天时就会疼。”

吴元“也亏他受得住。”

赵雉“我们这帮人生来就是马背上的人,就算死,也得死在战场上,方才是归宿。”

这番话令吴元颇为触动。

他毕竟从过军,哪怕已经成了废人,也曾有过热血。

赵雉带他去操练场,看到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儿郎,吴元整个人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曾经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